清明之村村有本难念的经

很久没回家,这次回来过清明,看到水泥路铺到了每家每户的门口,据说路灯也在跟上级争取中,感觉家乡发展挺好的。

可瑕不掩瑜,刚回到家当晚,我就听说了一件不太和谐的事,说村里有户人家盖房子,为土地跟另一户人闹了起来,而且这纠纷背后牵扯到了咱村里上屋跟下屋之间的历史恩怨,所谓的事实,就是宅基地界限谁都搞不清楚,连法院都不好判,就这么僵着。

从小身在外地的我,对村里很多人情历史一片空白。小时候就听说本村有上屋跟下屋之分,我们是下屋的人,但凡一说上屋人怎样怎样,就总感觉上屋人很神秘,自己又不懂,猜这上屋是以前土改的时候被打倒的旧地主之类吧。这次回来清明祭组,耳边又总时不时听到这土地纷争的事,我又很好奇究竟怎么了?

因为跟堂弟交好,今天“拜众山”,“全村大聚餐”之后,漫步闲聊时我又问了堂弟这上屋、下屋的历史究竟怎么来的,堂弟看了看四周,神秘兮兮的低声告诉我现在不适宜聊这个,等到进了家门再细聊。

回到家关上门,坐下来端茶倒水,两位堂弟才就村里上屋、下屋的历史给咱“补课”,娓娓道来,说这上屋并非什么特殊群体,本来咱全村都一个姓,上屋人跟咱都是同一个祖宗。太公(爷爷的老爸那一辈)时代就知道。上屋、下屋的祖宗是一对兄弟,最早来到这片地方时分居两座房屋,一个地势较高,就称上屋,我们的祖宗房屋地势较低,所以我们是下屋。

或许因为基因遗传关系,上屋的都人高马大,娶的媳妇也是又高又壮,后代个个生性猛烈。而我们下屋的就身材相对弱小,代代繁衍下来,人多了总会有个大欺负个小的,上下屋之间就积累了很多矛盾,到我们这辈的时候,连堂弟们都亲眼看过几次咱下屋人被上屋人打,要说两族系之间没怨气是不可能的。

说来奇怪,都在一个村,我貌似都没见过什么上屋人,缘由在于祖宗公平,上屋的虽然都高大凶猛,可论人口竟然远不如咱下屋的人多,上屋的“锦”字辈年龄竟然只相当于下屋的“柱”字辈,好像那一辈还只有四兄弟,对比起来,下屋人已经到“鸿”字辈,论人丁,更是多到堂弟也未必能全部搞清关系。

更好玩的是,上屋四户大家之间也有闹过互相打人的矛盾。简而言之,上屋本身人少,又不团结,所以咱这村里,上屋跟下屋的势力范围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。

近些年来,下屋人口繁衍很快,村里很多人也都到外边捞钱了,经济好转之后每家每户都新盖房子,又都买了小车,有不少还在外边城里买了房子,总之就是趁着国势昌隆,大家都赚到了钱,上下屋之间那些矛盾随之暂时缓解,有个上屋的媳妇跟我们下屋的关系还不错。时间一直推移,若晚辈们不懂这些陈年老事的话,可能都淡忘历史恩怨了。

但一个族群文化传承的力量是很恐怖的,老一辈总是时不时的、有意无意的将一些历史传给年轻晚辈。碰巧去年村里决定将水泥路铺到每家每户的门口,路基线都画好了,到真正动工要铺水泥时,一些历史恩怨竟然又一下子集中爆发出来了。

因为这条水泥路,象征了对村里宅基地土地的重新划界,对于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咱而言,土地就是命根子,即便现在其实很多晚辈都已经不种田了,但那记忆及本能都还在,一旦扯到命根子,大伙的情绪都很容易上来。

修通门水泥路而引发的矛盾中,有我家跟别家的,也有上屋跟下屋的,纠结在一起是相当头疼的一件事,到最后这水泥路能修成,估计都是村里老大以及骨干带头,反反复复集中开会讨论了N个晚上,相关屋主又彼此谦让补偿的结果。这本来也是村官日常工作的一部分,但这次上屋、下屋的矛盾,从去年修水泥路的事说起,当初有人不谦让,这次新盖房就别指望对方会退让。这里边有因果轮回的应验,也有上下屋之间历史恩怨纠缠其中。因而闹得比较大,也闹了比较久。

听说往年的清明,拜大众山(大宗山)的时候,不管怎样,上下屋的人还是会站在一起祭拜祖先。今年这事一闹,清明前虽然下屋的老大也按照惯例,通知了上屋的按照人丁数收钱,安排日期集中祭拜大山,但真到今天,上屋的果真就没有跟咱一块祭拜了。祖先若能看到子孙们闹成如此,或许都不安宁吧。

我现在开始明白,小时候问老妈,为啥咱有这么多兄弟姐妹,老妈解释说人丁不旺,容易被人欺负,年少无知的我,竟觉得这理由很可笑,又不是蛮荒时代,能仗着人多欺负人少,再说了,地都是国家的,有啥好争,大不了直接在城里买套房做城市人,如今我竟然理解老一辈在清明拜山时,反反复复念叨祖宗保佑家丁兴旺的祈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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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节前放火烧坟山

家乡的清明节很是隆重,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在清明节前回到家,因此,有机会感受清明节前一个重要的预处理工作:坟前除荒。

除荒的几个坟有太公、太婆;叔婆的。具体哪个在哪里我记不清。爷爷奶奶的坟在很远的地方 我暂时没机会见到,更远的还有在几十公里之外的,总之都是陌生的,除荒只能先除近的。

赶在节前,第一是明天要拜的山据说很多,不预备处理的话很可能别家都在吃晚饭了,咱还在野外继续拜。第二嘛,节日当天做这总不太合时宜。

吃过早粥没多久,就跟叔叔婶婶,拉上老妹跟母亲,外加伯爷一块出发。拉这么多人是因为按照惯例,祖宗的坟是人人都应该出力,其次嘛,野荒太甚,一两个人除的话会特别辛苦。亲家帮忙一块也是应该的。往常有些人清明不能回来,也会给钱以示参与。

荒郊野岭生机勃勃,一年的野草生长往往会没过整个人胸口,对付这种情况,如果天气适宜且位置合适的话往往都是一把火烧会比较快。我虽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,但近距离感受大火还是有点心慌,特别是近期天干物燥,风险尤甚,一不小心就可能火烧全岭酿成大祸。

我们都是提前铲了一圈,物理上划分了隔离带。其次是每个人都严守一方,全方位包围火场范围。这还是一小个坟头的几十平米的规模,要更大的话就很难说了,所以只有一两个人的时候,千万别做放火烧山这样的蠢事。干草特别多的时候,一旦起风,区区一两个人根本控制不住火势规模。

烧完野草,剩下就是难啃的灌木根,往年都是贪图快捷,直接柴刀砍掉灌木主干,根茎未除,一年年下来,那灌木的根还是越长越大。每次扫荒都要在同一位置重新砍一次。这次仗着人多势众,叔叔婶婶、还有伯爷都力主将那几棵老灌木连根拔起,永绝后患。

看这些灌木根长貌似不大,但城里的孩子可不能小看它,地底下那手臂粗的根茎会长到很深的地方,而且还四面八方辐射,蛮力是拔不出来的,甚至于不能简单的用斧头对付它,得先用铲子围着那大大的主根长挖一圈深坑,找到那几条主要的辐射茎,活着的根茎一般利铲也很难铲断,这时候斧头才能派上用场,劈断一条之后还要继续找,直到辐射根茎全部断开,手能摇晃动主干了,才能从下方斩断深入地底的最后一条根,这才能拔出一个灌木根长。没有了这个主根长,地底下剩下的断根也难成气候了。

带上这种帽子 俺也做一回农民
到了一个野荒特别多的坟头,据说是叔婆的安息之地。我从没见过这位叔婆。
预处理完毕,开始放火烧坟了……
难啃的灌木根,简单斩断主茎,还是年年都长,打算连根拔起
见过这样学生妹子拿锄头么?别小看,小心妹子劈死你哦!
婶婶都说往常劈这东西,力量是有,技巧不足。看来健身房练的死肌肉确实不适合在如此场合显摆。后面还是交给伯父了……
叔叔一个人对付那大灌木,当然也只是先斩断主茎,根部太大了,位置不好挖,留着来年再对付它。
除荒完毕,比起来时候胸口高的野荒,如今是干净多了 。
叔婆安息的地方,种了很多速生林,若是能换成松树,看着会更美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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